说话的自然便是祁光曜了。
只见店家门口,祁光曜与郑公子两人亦缓步而入,祁光曜神采飞扬,指着展台边的一对琉璃坠道。
一间走路都嫌狭窄的小小玉店,此刻除店家外,又聚集了石玉舒、钟离清辉、四十一号公子、祁光曜与郑公子五人,顿时显得拥塞起来。
玉舒却没察觉这两人一直跟着自己,心中有些惊愕,却也转瞬间知晓,定是祁光曜表面间为自己所折服,心内却颇为不忿,这才一路跟随以探明几人身份家底。
钟离清辉道:“我家公子如何戴得了女人家的物事,祁公子枉为贵卿之后,竟贵步一路跟随我几人而来。还请阁下收回诚意?”
郑公子一看连九十七号的小书童都言语间如此狂桀,当即便要发作,祁光曜伸手一拦,看着玉舒等人,面上露着古怪笑意。
玉舒当即知意,这祁光曜为人颇有些狂傲之处,提出赠己耳坠,分明是在表达:我已看出你女子之身,看你肯不肯应。
祁光曜道:“这位小公子此言差矣,你家公子形貌宛然,文采飞扬,料来一路走到殿选为圣上所青睐已是十拿九稳之事,若龙颜大悦,当即恐怕便要为公子指婚娶了哪位侯门小姐。祁某待公子以知己相交,这玉坠便聊表心意,当作小生提前给嫂夫人的贺礼了。绝不敢有戏弄公子之心。”
钟离清辉见祁光曜这言语间滴水不漏,更抬出圣上为己之盾,他也不便再回击,当即面上一白,不敢再回话。
店家见祁光曜等人衣饰华贵,气态非凡,更口口声声言及君上,便心道眼前人必是名门贵胄,便不敢怠慢,口中道:“稀客”,殷勤招待起来。
玉舒却不想承祁光曜这个情,好似当真要被他看穿、压了一头似的,便以求助的目光看向四十一号,请他解围。
四十一号道:“祁公子雄辩,薛某拜服。只是送礼么,可分个先来后到。方才是薛某先以玉鱼龙相赠,九十七号公子还未表态,祁兄却横插一脚,叫薛某好生难堪。”
玉舒等这才知晓原来这一身蓝衫的四十一号公子姓薛。石玉舒对京中官僚姓氏无甚了解,钟离清辉却是想起,这朝中太常便是以薛为姓,却是个中立派。
玉舒心道,正好可先收了四十一号所赠之礼,回绝祁光曜时则能方便方便些,正要赞那玉鱼龙成色水润,便听得郑公子道:
“薛公子,我看你是欺九十七号公子面皮薄,你门庭煊赫,他乃是初来京都,若是九十七号先收了你的礼,未必还肯收咱们祁公子的,便拂了咱们祁公子的面子。薛公子,你难道存心想与祁公子作对吗?”
郑公子跟随祁公子久了,祁光曜向来能言善辩,郑公子自然取其精华,练得一口三寸不烂之舌。
许多事祁光曜不便说话,便是郑公子以他自己的身份从中斡旋,为祁公子争得几分利益来。是以祁光曜心腹众多,出行时却偏爱带着这郑公子。
薛公子苦笑一声,本已吩咐店家包起来的玉鱼龙又命解开放回,对石玉舒悄声道:
“祁公子为人霸道,想是你白日间得意之时已被祁光曜忌恨。薛某有心无力,实在无力跟祁公子对抗。这玉坠烦请收下,若不然恐为他伺机报复。”
石玉舒无奈,她虽有心思与祁光曜抗衡,但此刻却是客居于钟离府,料来自己行踪必会被祁光曜掌握。若她逞一时之气与祁光曜撕破了脸,保不准便会连累师兄钟离幸与清辉。
便只得将这金镶玉琉璃耳坠收下,又与祁公子说了好些客套话。
祁光曜问及玉舒来历,玉舒知躲不过祁光曜手下之人的跟踪,便说自己是钟离府的远亲,却没透露自己的姓名。
祁光曜则想传轿送玉舒回府,被玉舒婉言谢绝。
临走之前,玉舒因对这蓝衫的薛公子颇有好感,便相互通传了姓名。
玉舒传的是她准备应试而取的男名“石广书”,石家远在靖远,甚少涉足政治官场,薛公子一时也没猜出这广书乃是将军府石氏后人。
而薛公子原来名叫做“薛华钧”,是太常“薛安世”之子,薛家亦属石家那样的新兴家族。薛安世本非锦阳人士,亦是有科举入仕,定居锦阳后方才有的薛华钧,薛华钧可说是名正言顺的官家二代了。
又几日,由于九十七号已在国子学中扬名,石玉舒便未再去凑热闹,对她来说能当众一挫祁光曜的锐气,便是她如今力所能及的最顶要之事,既然事已达成,给国子学诸生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印象反而更好。
薛华钧则因当日相逢之事,与玉舒一见如故,两人互通书信,常有往来。
经过与钟离清辉等人确定消息,玉舒也知这薛家崇尚明哲保身之思维,面对朱祁党争两不相帮,玉舒因与薛华钧交好,便一门心思想着将薛家也拉拢到朱子真一派。
至于祁光曜那日送玉舒的一对琉璃耳坠,玉舒本想转送了钟离夫人,谢她这些时日的款待照顾,钟离夫人不喜奢华明艳之物,钟离清辉的小妹瑛魄却很喜欢,这对耳坠便到了瑛魄手中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