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左沐谦去了贺州后，褚砚就不太方便去左家了，再加上左沐恒也入了青龙卫，经常不在家，他就更没有什么理由去左家了，这三年来，他也只在去年的花朝节见过陈卓婉一次而已。

　　 在座的，除了方玉珩和苏若淳以外，都知道褚砚对这位陈家二小姐的心意，看见方玉珩二人有些不解的样子，一直沉默的褚墨开口解释了一番，得知原委的二人也颇有些同情褚砚。

　　 苏若淳皱着眉道：“这样说来，我倒是能理解表妹的心情了。任谁摊上这样的事，都会退缩吧。”

　　 苏若清却不赞同，“褚二哥，我之前去左府跟二表姐也聊过，我觉得她性子倒不像是优柔寡断的，只是陈家的事给她带来的伤害太大了，你何不直接跟她说清楚呢？”

　　 褚砚苦笑，他倒是想说清楚，可哪有那个机会。

　　 看见他这样，苏若清有些窝火，她干脆道：“褚二哥，如今方家苏家都已经来了上京，还有半个月就是会试了，我们也准备好了一切，就等给严家平反了。若是你犹犹豫豫，严家平反后，姨母要是为二表姐定亲，到时候你可别后悔。我可听说了，左家军起复，有好些个小将都很不错，我想姨母如今可很愿意二表姐能够嫁个武将的！”

　　 褚砚一愣，想反驳，却又不知道说什么，只能握紧了拳头不出声。

　　 众人想劝，可又觉得苏若清说的没错，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，只有苏若淳想张嘴，却被苏若清看了出来，轻轻地踢了他一下。

　　 雅间里顿时一点声音都没了。

　　 吃过了饭，众人在栖霞阁门前分手，方玉珩和苏若淳去忙了，苏若清和林淮序一起回了林府，去找林老夫人商量方玉琮和褚棋的婚事。褚墨兄弟两个，也回了褚家。

　　 一路上兄弟两个都没有说过话，弄得马车外的观言和褚砚的小厮眺云也不敢出声，只暗自思忖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。

　　 到了褚家，各回各自的院落，褚砚心绪翻涌，打发了眺云后一个人进了书房。想看书，脑海里却总回想起苏若清的话，想作文分散自己的注意力，可提起笔来却久久落不下去。

　　 正心烦，却听到门外眺云说大公子来了。话音刚落，书房的门就被打开了，褚墨换了一身家常的便服，外披一件大氅，走了进来。

　　 褚墨的视线落在书案上，只见那漆黑的墨点洇在上好的宣纸上，晕开了一片一片，他微微地叹了口气。

　　 “大哥。”

　　 褚砚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面前的纸上，心下有些不自在，可随即在心里嘲笑起自己，从小一起长大的人，谁不知道自己心悦陈卓婉呢……

　　 褚墨没有应他的话，只是冲他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子，转身就出了书房。

　　 褚砚见状，只好放下手中那支羊毫笔，接过眺云递过来的大氅跟了过去。

　　 后花园的凉亭，早有丫鬟用幔布将亭柱围了起来，亭内的石桌上也摆好了红泥小炉。

　　 兄弟两个坐在垫了厚蒲团的石凳上，翠屏接过褚墨手中的酒坛，往铜壶里倒满了酒，又将小铜壶放在加了炭的小炉上，这才福了福身退下了。

　　 兄弟两个就这么对面而坐。

　　 褚砚不知道大哥为什么叫他出来喝酒，便静静地等着。

　　 不一会儿，铜壶中的酒开始沸腾，咕嘟咕嘟的，围了幔帐的凉亭内，酒香四溢。

　　 褚墨拿起铜壶，先给自己倒了一杯，又给褚砚倒了一杯，放下铜壶后才缓缓开口：“二叔和方家已经定下，等会试结束，方家就会请林先生来纳采。”

　　 想到妹妹，褚砚笑了笑，“我原以为二叔更看好丰儿那孩子，不过，好像玉琮更适合琴儿，玉琮活泼，琴儿娇憨。”

　　 褚墨也笑了笑，手指摩挲着有些发烫的酒盅，“刚听到这事的时候，我其实是不愿意的。”

　　 闻言，褚砚愣了愣，要知道大哥是最早接触他们三家的人，而且后来他跟大哥通信，大哥对他们三家人赞不绝口，要说跟玉琮结亲，大哥应该是最赞成的人才是，怎么……

　　 褚墨看见弟弟眼里的不解，自嘲地笑笑，“看吧，你都认为我很赞成才对。可是，当时我真的不愿意。因为……因为我心里有她，我不甘心玉珩娶了她，更不甘心玉珩的弟弟，娶我最疼爱的妹妹。”

　　 褚砚手一抖，酒盅一下倒在了石桌上，杯中的酒也洒落在石桌上。他震惊的说不出话，怎么会！

　　 “第一次见她，我就觉得她跟我在上京见到的那些姑娘不一样，老三喜欢跟她玩，所以我跟她接触的次数慢慢多了起来，我越发觉得，她灵动，聪慧，通透。不知道什么时候起，她就在我心里扎了根，我不遗余力的帮她，帮苏家，甚至跟祖父提出，若是若淳退了学，我可以教他做生意。”

　　 “那时候我竟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动了心，想在回想起来，祖父当时的叹息，竟然是早就明白了。那时候他们已经定了亲，想必祖父也是有些可惜的吧，他老人家真的很喜欢她。后来，若淳来找我，想请我和时樾陪他给清儿当送嫁人，那天晚上，我第一次放任自己喝了个大醉，也才明白自己的心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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