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塘镇是一个很偏僻安静的小镇,极少见外人。
也正因此,那个一路流浪过来的小乞儿才那样引人注意。据说他的家乡遭遇了战火,他的父亲带他一路乞讨,最终饿死在了几十里外,他靠着最后一点干馒头撑到了小镇,最终饿昏在了一座院门前。
当他醒来时,已经躺在了一张干净的床上,房间里浮动着清香,身下的被褥柔软如云。
门被推开了,一个少女领着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,小男孩手里端着一小碗饭。那个少女容貌如画,身上穿的红裙一看就价值昂贵,显然是大户小姐,她走到床边来,看着他的脸,微笑道:“你饿了太久了,不能突然吃太多东西,会把胃撑坏,先把这碗饭吃了吧。”
小男孩走了过来,笑嘻嘻地看着他道:“你运气真好,我师姐从来没对我脾气这么好过。”
闻听此言,先前还神情温和的少女眉梢顿起,一只纤细的手闪电般伸出,揪住了小男孩的耳朵道:“敢这么说师姐,不想活了?”
“松手,松手,师姐我错了。”
他怔怔看着两人。看见他呆愣的神情,陈半鲤还以为是他饿出毛病来了,急忙把饭递过去道:“快吃吧。”
“筷子呢,你不给人筷子人怎么吃啊?”
不待陈半鲤把筷子递过来,他已经伸手抓了一团米饭在手,不顾温度疯狂地往嘴里塞,烫的一些米粒掉在被子上,噎的满脸通红。
陈半鲤连忙从床边抓过水杯来递过去道:“快喝水,快喝水。”
一口温水下来,食道里的堵塞感消散无踪。
一直到胃里终于有了充实的感觉,他才停下动作,看着两人,嘴唇嚅嗫了一会,刚准备说话,眼眶突然通红,大颗大颗的泪滴掉了下来,染深了被子。
“哎哎,这是怎么了?”
陈半鲤急忙上前一步。他抽泣着,断断续续地说道:“没...没事。”
“谢谢你们,恩人。”
“啊...不用叫我恩人,也不是我把你弄到床上来的。”
“你就是恩人。”
聂柯微微闭眼。
记忆里的这段画面从未褪色过,那一刻午后的阳光照进来,面前相貌清秀的小男孩,他递过来的饭的温度仿佛留在了指尖,滚烫的感觉从手心一直渗透到了心底。
“那天之后就没见过你,你去哪了?怎么到了寒山书院?”
聂柯没有回答陈半鲤的问题,神色一肃,双腿一弯,直接向着陈半鲤跪了下去!
陈半鲤一愣,白小洛却似乎已有预料,直接闪到陈半鲤身前拉住了聂柯的身子。陈半鲤赶忙说:“你这是干什么?”
“公子当年一饭之恩,这些年我铭记在心,不敢有一日忘却,但师命如山,我不能违抗,本已决定一死了之,以还公子救命之情,谁料公子仁爱,手下留情,我愧不敢当。”
陈半鲤沉默了一会后说道:“其实是你师父阻止了我。”
白小洛没想到他会这么说,神色有些愕然。
聂柯疑惑地抬起头道:“老师?”
“你的老师...是不是姓陈?”
“公子如何知道的?”
陈半鲤耸了耸肩膀说道:“你说的老师...是我父亲。”
白小洛看着陈半鲤的神情,咬了一下嘴唇。
“当年我师父发现了你的天分,把你带给了我...你老师,对吗?”
“正是白剑主带我见的老师。”
看着聂柯再变的神情,陈半鲤笑道:“你无需自责,毕竟我当时也是想杀你的。”
聂柯神色坚定地摇头说道:“当年没有那一碗饭,我就饿死在路边了,没有公子就没有我,我的命...是公子的。”
白小洛瞥了一眼陈半鲤说道:“当年不是你在门口发现的他吗?如果不是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去,估计他真的就要饿死了,所以你无需多想。”
“白小姐说的正是此理。”
陈半鲤想了想后说道:“好吧。不过你还是不用自责,我能感受的出来你已经有意放水了,不然我不会那般轻易的得手的。”
聂柯没想到他连这都能看出来,接着他突然意识到什么,神色骤变开口道:“那...”
“嗯,你的老师应该也看出来了。”
“可是...”
“如果我猜的不错,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。”
陈半鲤转过头去,看向山下。他们正处于镜中世界的边缘,面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森林,接着是平原,溪谷,再远处就是这场桃花会的终点,青帝山。
连青恐怕并不知道这些事情,但他死前耗费心机留给了陈半鲤一副完整的生查子,而正是这一精神秘法的强大诡异,才让他摆脱了陈清玄的算计。
难道他在那时,就算到会有今天这一天了吗?
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,陈清玄看中了聂柯的资质,收他为学生,他安排聂柯在棋盘上逼迫陈半鲤对决,如果能直接杀死是最好,不能杀死,也能让陈半鲤暴露些许。
似教皇那般境界,只需要看这盘棋就能看出连青的影子,但当年连青在世间掀起血雨腥风,那些受害人背后不可能没有境界高深者,他们在看了这一盘棋后会怎么想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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