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孟氏带着一众的丫鬟却并没有回到砚金苑，而是去了厨房。
“老夫人好。”
“老夫人。”
……
她突然进入厨房，可把一屋厨房办事的人给惊到了，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弯腰低头问好。
像厨房这样的地方主子不太来，一来气味不好闻，二来也不需要，只要做好衣来伸手，饭来张口的工作就好。
“掌厨呢？”
“唉，小的在。”
王高照听闻是自己，赶紧跑上前回答道。
“药开了吗？”
这时，她转头看向身后的一众丫鬟。
“……”
药方？可这大夫不是都被赶走了吗？哪来的药方？
虽是这样想，但话却不能这样说，于是她们陷入了沉默，等待江孟氏的愤怒。
见她们刚刚跟鹌鹑一样低着头，江孟氏眉头瞬间有了皱起的趋势。
“开了，在这里。”
这时待在丫鬟堆角落的佟羚儿手中出现一张纸。
“还是羚儿机灵，你们几个多学学都。特别是你们两个大丫鬟。”
见她这般，严大娘心中可是松了老大一口气，一脸欣慰地看着佟羚儿，然后头转向她们道。
先前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，也太过惊人，心思全都被牵引了过去。现在江孟氏正心情不好，而如今要是没了方子，估计江孟氏更为烦躁。
主子心情不好，做下人的也自然不能是好的了。
几个丫鬟听后，纷纷低头称是。表面似乎真的都是顺应，但私底下怎么想的就不一定了，尤其是被特别指出的两个大丫鬟。
这时佟羚儿走上前，将方子递给了江孟氏，怀里还揣着两包药材。
也是，光是有方子又如何，最关键的可是有药材啊。这小丫鬟的心思也忒细了，算是帮了她个大忙了。
思及如此，严大娘看她的眼神更加和善了。
江孟氏接过方子也没说什么，转身与王高照道：
“看着煎。”
王高照弯腰接过药材和方子，心中觉得不过是煎个要而已，一个小丫鬟也可以做，选择却要一个掌厨来做，未免太大材小用了罢！
心中叫嚣个不停，可毕竟人家是主子，他一个打工的哪敢违背？于是乎王高照表面上不显丝毫的，乖乖的就去煎药了。
他去煎药了，严大娘便吩咐一个丫鬟去拿凳子，然后虚搀着她坐下。
江孟氏坐下，虽说煎药的事情已经解决了，但她脸上的神情还是不太妙。
严大娘看着这样的她，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。她也是个性子躁，安慰人这事真的不擅长。
在厨房几人看着这副场景，脑子里思绪乱飘。
煎药？还是点名要掌厨？这是发生了？是府里哪位病了能让江孟氏如此做法？
无数个问题绕在他们的脑海里，想了一会，心中答案渐渐清晰了起来。
这江家能让江孟氏如此的出了她的儿子江志成就是江世明了。
不会是老爷吧？
毕竟老爷年事已高了……
时间在柴火里“噼啪”中炸开，然后消在人间，只留下淡淡的药香。
“叮咓--”
药罐的盖子开了，一股浓浓的苦药味一瞬间弥漫开来，扑人眉宇。
不一会王高照拿起一只碗，将里头是药材和汤药分离出来，流进了碗中，最后呈于严大娘面前。
严大娘正要去接过，却被一只手打断了。
“老妇人，这汤药沉，路途远，还是奴婢来罢。”
“不用。”
见她拒绝，严大娘退到一边也不再说什么，跟在她后面出了厨房。
厨房剩余的众人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，不由得相互交头接耳了起来。刚才的时间过得太漫长，他们可是忍了好久的不言语，这下终于能松口了。
……
江孟氏端着汤药，来到了扶溯居。
一路上严大娘几人都是以一种极其担忧的眼神看着江孟氏，要知道以往的江孟氏可是十指不沾任何事情，这次实在不正常。
她们已经做好了随时接过汤药的准备，可迟迟不见动响。
“老爷醒否？”
“老妇人，还没有。”
屋外守门的小厮恭敬地回答道。
“那就先等着吧。”
“老夫人，咱还是先回去罢，等老爷醒了再来好了。”
知道她不愿意进去吵醒江世明，但见她一副真的要等下去的模样，严大娘不禁有些着急了。
“……”
严大娘的心疼之语，得到回答的只是她的沉默。
“还是奴婢来罢。”
严大娘伸手要去接过，却被躲开了。她抬头看她，她依旧没有表情。
见江孟氏不愿意，她也不好硬夺，只好站在一旁干着急。
天如被墨汁沾染的纸张，愈来愈浓，汤药也渐凉，端着汤药的手微微颤抖。
“老夫人……”
“老夫人……”
这会除却严大娘的几个丫鬟也忍不住出了声。
守在门外的小厮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。
从前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，此刻竟能做到如此，也许之前人们的视线都在她张扬的外表上罢了。
唉，真是个可怜人呐！
“药凉了，奴婢去换一盅罢！”
话说完，江孟氏手上的那盅汤药直接被夺了走。
是严大娘。
她夺完汤药就立刻小跑，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咬牙痛苦了起来。
她不忍呐！为何！为何她金枝玉叶般的小姐要这般！而屋里的人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！
她只觉不公！她只觉愤怒！她只觉心疼！
江孟氏看着悬空的上手，目光呆滞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几个丫鬟不知如何是好，心中虽百般着急，但终究无法。
不一会，屋子有了人走动的声响。窗沾染了微微的黄光。
江世明醒了。
忽的，江孟氏动了，她快步推开房门，便看到了江世明已经坐起了。
“你醒了。”
她眼神欣喜，步伐有些快。
“嗯。你来做什么？”
相比她的激动，他倒是冷静多了。对于一个害死他心爱女人的人，他做不到给她好脸色，哪怕他时日不多。
江孟氏欣喜的眼睛愣了一下，然后又释然。
他，还是这般。
原以为之前两人同屋独处，他对她言语多些好些是消了些许芥蒂，结果……
罢了，她就是栽了，这一生都难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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