窦沛成修身养性的功夫却比他们想象中更到家。
听了程景杞此言,也不恼火,只看向沈清远,不咸不淡地道:“既如此,那我明日便静候沈公子之风采。”
沈清远微笑示意,并不多言。
“原先只道是人心不古,现在看来却有些不知廉耻。”顾钦玉略带讽意地看了窦沛成一眼,“听闻窦七爷素来宽厚通达,眼下看来却是流言非对也,想必是误传了。”
哪知窦沛成听闻此言,却是看向顾钦玉,十分淡然地笑道:“可见顾小世子阅历不足,这人在世怎可尽信他人之言?自要有自己一双眼评判才是,否则便是人云亦云的愚昧小民。”
顾钦玉听闻此言,神色亦是一冷。
正欲再说什么,却被云礼的眼神给制止了。只见他看向窦沛成,亦是勾起淡淡的笑容,“我倒觉得狩猎之事,窦公子那般要求怕是有些不妥。”
“哦?”窦沛成微微一笑,“不知何处不妥?”
云礼眼底一片清然,看着窦沛成似笑非笑地道:“少说也要让陛下定夺才是。若是陛下定下此事,届时狩猎之时,即便沈公子成绩差了少许,外人也只会言其自不量力。可若这般欺瞒过去——”
他神色一顿,眼里露出几分狠厉来,“只怕会让人觉得窦家不敢输,没有气量,以势压人,逼得沈家低头才肯罢休。届时窦公子脸上也不好看罢。”
窦沛成闻言,却是陷入了沉思。
可还未等他说话,云礼便让身侧的常随转身去禀告崇仁皇帝。他见此,神色却是一变,不禁抬眼仔细打量云礼,只见对方神色淡淡,眼眸却沉静如古井,不见丝毫起伏。
果然是个棘手之人!
此事怕是难有预期效果。
崇仁皇帝很快便得知此事,只说了一句,“大周男儿当有如此气性。”
旁的话一句也不多说。
但闻此言,显然是应下了此事,欲令沈清远参加狩猎。
他随即又令随从的小太监将沈昭带过来。在不远处的沈清远看到此事,心中更是彷徨忧虑。却见一旁的云礼朝他露出一个安抚似的笑容来。
沈清远心里莫名安定了几分。
自家妹妹选中的人似乎并未那般不堪,将此事告知崇仁皇帝定有深意。
……
不过半柱香的时间,便有个太监走到女眷这边来。掐着嗓子喊道:“大兴沈氏沈少逸之女可在?陛下见其骑射出众,欲赞赏一番,速来觐见。”
好端端的,崇仁皇帝为何召见她?
沈昭眼神一暗。
深觉此中有异,忍不住往席中看去,却见窦邦媛亦是目露惊诧,倒是云祯,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。
她压下心底的悸动。
随即起身出席,向那小太监行礼,“正是小女。”
小太监神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,一甩衣袖,“随咱家过来罢。”
沈昭面不改色地应了一声,跟在其身后。
眼下崇仁皇帝仍在校场旁的高台上,因而文武朝臣世家子弟均在此间。她远远地瞧了一眼,随即便发觉云礼略带安抚的眼神以及满脸担忧地沈清远。
席中还有一人的眼神落在此处,却是一位刚及弱冠的男子,发束玉冠,头勒抹额,身穿湖蓝色直裰,面容清俊,脸上带着点点笑容,眼底却缀着寒意。
沈昭蓦地一紧。
这人应是窦敬言幼子窦沛成无疑。
瞧上去虽是颇有风姿,可眼底那抹寒意却让人发怵,方才在席间究竟发生了何事?
她不由得想起云祯所言,窦邦媛欲将她之事闹得人尽皆知,或者捅到崇仁皇帝面前。然后呢?崇仁皇帝会治她什么罪,还是将此事作为借口,找个法子惩治余家?
前者还好说,若是后者……可见云礼的神色,事态应当没那般严重,还有哥哥,若真有事,岂能安坐于席中?再者,方才云祯亦言大长公主还需多看一眼,若真危及性命,她不会袖手傍观。
想必方才那声称赞,是赞她不惧窦家之势罢了。那接下来的看便是看她如何应付此事。
沈昭当下了然,继而收敛心神。
听到小太监的声音落下之后,便口呼万岁,向崇仁皇帝行跪拜礼。
却久久不闻免礼之言。
沈昭心下一沉,不敢露出半分异样,依旧匍匐在地,片刻后,崇仁皇帝才淡淡地道:“起来罢。”
语气里不含丝毫情绪。
沈昭低眉顺目地起身,却听崇仁皇帝道:”抬起头来,让朕好好瞧一番。“
沈昭不敢有丝毫耽搁,缓缓抬起了头,目光却往下垂着,不敢落在崇仁皇帝身上。
崇仁皇帝却是打量了她一番,“瞧这模样,与沈少逸倒有几分相像。只是这性情倒不如何相似。”
他见沈昭微垂着眼,继而又漫不经心地问道:“为何不敢抬头看朕?朕见你方才在校场之上,气势勇猛,胆子倒是不小。”
沈昭闻言连忙行礼,道:“民女初见圣颜,深觉陛下之势深于海而高于天,心中惶恐,不敢有半分放肆。还望陛下宽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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