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庄并不小,数间屋子排开,里边还辟了数个小院子,边边角角种的不是牡丹海棠这些大宅里常见的花草。而是水萝卜,葫芦藤等作物。
一派田园风光。
云祯牵着她的手,马不停蹄地往里走,穿过了弯弯曲曲的长廊,便拐到了一处小院子前。
门半开着,隐约看到里边种着棵高大的杏树,一旁还搭了个棚,缠着半绿泛黄的藤蔓。院子的角落开了一片地,种着许多翠绿的植物,一人穿着素白衣袍站在一旁,手里舀了一瓢水,不时泼着。
沈昭满脸震惊。
方才还想着见不到云礼呢,没想到云祯就带她过来了。难不成她口中的稀罕物什就是云礼?
她有点哭笑不得。
却见云祯拉着她推门而进。
继而朝那道身影喊道:“哥,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宝贝过来?”
沈昭听到她这形容,不禁扶额。
云礼却不曾转身,轻飘飘的声音传来,“你又去哪儿闹腾了?既说了要在田庄待几日,好好待着便是。可别又闹出动静来。”
“我哪是那样的人?”云祯不以为然,继而又笑眯眯地道,“你还看不看宝贝了?你若不看,保准你日后后悔。”
“我有何可——”
云礼一面说话,一面转了过来。
声音却戛然而止。
“汝宁!”
云祯见他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,不禁啧啧起来,“瞧瞧你这副思美人而不得的模样,连乳名都喊上了,倒是我孤陋寡闻了。”
云礼回过神来,面上顿时带着几许冷意看向云祯。
云祯不禁往后缩了缩脖子,继而又壮着胆子道,“得了,我还是先走吧,省得打扰你们你侬我侬了。”
云礼闻言,又是好气又是好笑。
倒是沈昭,十分惊奇地看着这两兄妹的相处方式。同她和沈清远比起来,还真是相差很多啊。
待云祯走后,云礼便缓步走来。
一面让人上茶,一面领着沈昭到一旁的木椅上歇息。“赤雀儿一向喜欢胡闹,还望你莫同她一般见识。”
沈昭怎会怪罪云祯?
想必云祯是瞧出了云礼不对劲,才故意喊她过来的罢?那夜的事,也不知云祯知晓多少。总之,云礼若是无事,必不会跑到这山村原野来,还真当自己是避世隐者,修身养性呢。
她微笑着摇了摇头。
“县主是真性情,我怎会恼她?”
云礼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,偏头凝视着她,也不说话。
沈昭被他瞧得心里发怵,半晌后才怔怔地道:“我可没说假话。县主的性子虽恣意了些,可待人却是真诚的。”
云礼闻言,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头顶的乌发,“傻丫头,我想的哪是这事?”他见沈昭略显茫然地眨了眨眼,又温柔地笑了笑,“想看看你而已。”
沈昭的脸上瞬间染上了绯红,连耳尖都略觉发烫,可面对着温柔似水的云礼,她又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,只得偏过头去,装作若无其事。
心里却在想,这样的云礼可比平日里还招架不住啊。
云礼似是不曾看到她羞红的脸颊一般,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,然后缓缓问道:“窦家的事,你查得怎么样了?”
这话头转得略快。
沈昭怔了一瞬,仔细思索了一番,才回过神来答话,“窦家这些年行事十分干净,且他们确实不曾插手太康政变,此番在狩猎场所为,实在让人费解。”
云礼微微颔首,眼眸却暗了暗。
“此事是我大意了。原以为窦家只是压制余家而已,却不想是存着置你们于死地的打算。”
此事沈昭亦思索过,只是实在猜不透对方的目的,且不论余家,单说他们兄妹俩,真的值得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吗?
“此事于他们何益?即便余家真的平反,可百年世族的积蕴早已大不如前,在朝中并不能掀起风浪,便是最有潜力的七表哥,如今不过弱冠之年。等余家重新立于朝堂,时日久远。”
“自是有益的。”
云礼的神色冷了几分。
“今上喜好平衡之术,而今程窦两党恰好持平。若是余家真要起复,首先必须扳倒程党。即便余家无势,可程党之后必会涌起别的权臣,于窦家而言,可不如程党好对付。”
沈昭闻言,不禁沉思起来。
不得不说,云礼这番分析有几分在理。
眼下这样的局面对窦家而已确实是最好的。崇仁皇帝喜玩弄平衡,必不会让窦党一家独大,且自程党以后,再涌出来的人很可能就是崇仁皇帝掌控了。
但窦敬言在朝中已直面圣威许多年,乍然让他归附于崇仁皇帝,或者说只凭对方差遣,怕是做不到。与其落得如此境地,或者同那些不知根底的人争夺,倒不如找个老对手来得轻松。
“且还有一种可能。”沈昭凝眉思索起来,“在外人看来,我们兄妹终究是余家安置在京师的棋子。眼下朝局混沌险恶,余家将我们安置在京师,必要保我们安危。或者,他们亦想试探我们于余家而言是否重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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