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十三回到玉鸣坊时,已是傍晚时分。
派去盯着云集的人送来了消息,只等他回府,云崖便将消息一一禀告。
“昨日余公子赴宴回来,在糖坊廊那边遇到了刺客。不过云集手中的剑出鞘后,他们便再无举动。想来云集应当同侯爷提过此事。”
苏十三闻言,虽然神色淡淡,可眼里却染上了几分笑意。
父亲知晓后定然告诫过那些人。
可一想起这些年的争锋相对,他心里头又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,还有傅老先生之前言他父亲曾写信一事,一时间竟分不出真假来。
云崖见他神色变化莫测。
沉思片刻后,便道:“爷何需忧心那些?侯爷同老祖宗的恩怨,本也是说不清的事。可您是侯爷嫡亲的血脉,不管怎样,总归都是念着您的。”
苏十三淡淡一笑,神色间却带着些许怅然若失,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。
“可父亲近些年动作愈发频繁,便是罗浮教这等势力背后都有他的影子,谁又清楚他是如何想的?他们的恩怨我更是不清楚。还有海运一事……他真的只是想寻亲眷吗?”
这已牵扯到侯府隐私,云崖半句不敢多言。
“罢了,何必同你说这些?”苏十三微微摇头,“你先退下罢。”
云崖却欲言又止。
苏十三便问道:“还有何事?”
云崖只好道:“还是有关余公子的。”
他见苏十三神情并无变化,便又说道:
“……昨日余十一公子是赴季家的宴会。季大公子不知何故,对其百般刁难,说其行武道,是为辱没余家门楣,又说余家没落,难现风光……
十一公子便提出正始年间的汝南侯,又言先帝行军打仗,无人出其右。说大长公主曾言文安邦,武定国,让在座文人皆哑口无言。”
苏十三听闻,脸上亦露出几许笑容来,有荣与焉地道:“就凭那些文人,哪能说得过她?”
只是片刻后,又不免沉下脸来,略带不悦地看了云崖一眼,“我让他们去盯云集的梢,又非让他们盯着余十一,这样的消息何必同我说?”
云崖闻言,面上顿时一僵。
他可不敢说,他后来又去仔细瞧了瞧那位余十一,对比良久之后,终于发觉对方就是沈家的那位姑娘。想着自家主子对其异常关注,终是有缘由的。便让盯梢的两个人多打探些消息。
可见如今这情况……他这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?
他犹疑半晌,才缓缓说道:“兴许是爷往常都他们打探消息,他们以为这次也该如此,便一同报过来了?”
他见苏十三面无表情,又道:“如今罗浮教也不会再出手。余公子应当再无险情,爷不如将他们撤回来罢,也省得他们待得时间过长,让人瞧出端倪来……总归不好看。”
苏十三沉思半晌,道:“她的动作可不少,这次是罗浮教,下次不知又该是什么。身边也没几个人……还是留下来罢。”
云崖闻言,思索良久,又问道:“那……消息还要往这儿递吗?”
他的话刚落,苏十三便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,不冷不淡地道:“退下罢。”
云崖顿时愕然。
他一面应是,一面在心里头嘀咕。那这消息到底递不递啊……
……
宴会过后,沈昭便同沈存尧打探先前那个扬州盐商的消息。
让沈存尧惊疑连连,直问她想做什么?
沈昭便笑道:“海上私运这般赚钱的生意,你不想插一手吗?”
沈存尧正在喝茶,听到这话,差点把茶水都给喷出来,“少明,这等玩笑话可开不得。”
“谁说我是开玩笑了?”沈昭低下头,一面剥桌上的瓜果,一面漫不经心地道,“我若无此意,何必向你打探他的消息?”
沈存尧仍是满脸惊疑,见沈昭神色笃定,又忍不住劝道:
“此事可非儿戏,怎能如此轻易做决定?私运虽能赚钱,可到底有禁海令悬在头顶,一朝事败,便是灭族之罪,你莫非不清楚?”
“此事我自是清楚。”沈昭颔首。
沈存尧便微微松了口气,哪知沈昭又道:“不过我虽清楚,这私运却必须插手。沈兄只管放心,我亦非贪恋荣华富贵之人,自不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。”
“那你还……”沈存尧欲言又止。
见沈昭面容沉静,目露笑意,又忍不住陷入沉思。虽则接触时日不多,可他也知晓对方绝非行事鲁莽之人,且事事都带着自己的目的,那这私运一事,也定然有自己思量……
思及此处,他便不再多劝。
只将盐商的具体情况说出来,左右不过是对方的身份来历。
沈昭听闻,便微微一笑,“多谢沈兄告知。听闻沈兄这两日正在跟学府先生商议肆业一事,可是不久后便要回福州府了?”
沈存尧点了点头,道:“倒也不是近段时日,只是为避免届时慌乱,便提前跟先生商议一番。家父之意是令我中秋之前归家便可。”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