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于沈昭早就命人快马加鞭前去打好招呼,因此他们进城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太多阻碍。进城之后,两拨人马就分开了。
如今流民多聚集于城西,地方豪族也多在那边煮粥接济。因此薛柏一等人跟沈昭辞别之后,就赶往城西。倒是周誉很有几分不舍,言明以后若是需要帮忙,大可找他。
沈昭自是应下不提。
沈行书却别有一番感慨。时至今日,他才发觉以前一直需要他护着的娇娇女终于长大了。
想起她方才面对流民时,振振有词,全无畏惧之感,不禁产生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。
沈昭自是不清楚他的想法,脑海里还在想着薛柏一。她方才瞧着,觉得薛柏一这人还是不错的。
重建云骑之事,她一直念念不忘,此番若是能从流民之中招来人手,自然再好不过。有周誉牵线,她觉得把薛柏一招入麾下,并不算难事。
关键是有没有把握让他们忠心于她,毕竟这样的事,若是传出去,恐株连九族之危。这样的赌她可不敢打。
第二日,官府便发放文书。
命城中豪族依所规定的数额上缴粮食,搭棚接济,然后打开城门,允许城外流民进城。
与此同时,整个广东省的官仓也依次打开,广州府,潮州府,韶州府等受流民影响较小的地方,也均运送粮食前往沿海州县,接济灾民。
此番灾民之乱算是已解决大半。
而朝廷的赈灾银两亦在不久之后被拨下来。原先那些居无定所的灾民有了钱财傍身,倒不像之前那边缺衣少食。渐渐安定下来。
归善县又渐渐变得祥和起来。
不过朝堂之上却经历了一番风雨。
左都御使上书弹劾廖思浦,言其久不上书言事,赈灾银两难以送达,以致广东地界流民泛滥成灾,饿殍遍野。
斥责他居其位而不谋其政,罔顾民生,藐视圣威。其言不义,其行不正,不足以管辖一方。
崇仁皇帝闻此,却并不表态,反而询问殿上诸位如何看待?
因着崇仁皇帝此话,诸位官员莫不讶异。觉得听崇仁皇帝这意思是并不认同右都御使所弹劾之事。
左佥都御史宋子钦随即便上奏,弹劾程大人居高自重,擅权以专。以致广东布政使曾多次上书言事,终不得面圣。
言程濂居高阁之上,管辖四方之言,却独不见廖思浦之奏,可见其擅权以专,有失公允。
而崇仁皇帝却因此色变,询问程濂此事真伪。程濂闻此当即反驳。
崇仁皇帝闻言大悦,言程濂有勤政之心。
此话一出,底下官员皆是神色大变。
宋子钦说的明明是程濂擅权,不公,怎么到了崇仁皇帝这,就是勤政的好官了?还是他确实觉得程濂擅权以专,有失公允,因此只提他勤政一事。
崇仁皇帝却是大手一挥,直言散朝。右都御使弹劾廖思浦一事便就此作罢了。
程濂顿时面沉如水。
窦党那边却是如沐春风。
苏彦得到这个消息时,正在捣草药。他现在的任务从采草药变成了捣草药。他觉得自己比仆从还像仆从。
而他的雇主此刻在院子悠扬的晒太阳。
不过,当身边的小厮端来药汁时,那位雇主就不再那么悠扬了。他半睁着眼,瞥了小厮一眼,道:
“把那药放旁边吧。”
小厮却唯恐他不认真喝药,觍着脸笑道:“爷,您还是趁热喝了吧。要不吃颗蜜饯?”
“蜜饯就不用了。”少年郎摇摇头,只好端起碗,一口气喝了,又朝那小厮不咸不淡地说,“下去吧。”
小厮却不在意他的冷淡的语气,见他喝了药,便满心欢喜地下去了。
苏彦见此,忍不住扑哧一笑。
少年郎听到笑声,又偏头瞥了他一眼,“你笑什么?”
苏彦闻言连忙收敛了笑容,语气里却带了几分打趣的意味,“我觉得云崖很不错,对你这个主子忠心耿耿。”
少年郎却并不理会他的打趣,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。
苏彦顿时觉得无趣起来。
虽然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遇见,但每次他兴致勃勃地开玩笑,对方却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,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傻子。
少年郎却无法体会到他的心思。转眼就问起别的事来,“这次廖思浦渡过一劫,朝堂之上可起了别的争执?”
“争执自是不少的。”苏彦放下捣草药的器具,走到少年郎身边坐下。
“程濂让人弹劾廖思浦,想再拉他一把。不想那宋子钦却跳出来弹劾程濂,反倒让程濂惹了一身腥。最关键的是,今上居然信了那番说词。
宋子钦说程濂擅权不公,今上却只提他勤政。弹劾廖思浦一事也不了了之,可见今上对程党积怨已久。”
“就算今上对程党积怨已久……”少年郎说到这,语气顿时一转,轻轻笑了笑,“程濂这首辅的位置还是要坐许久。”
“这是为何?”苏彦略有不解。
最近这些时日程党也是屡受打击,关键是这打击还来自今上。这可比普通的党派之争更危险。毕竟是当今天子容不下你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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