荷柒柒知道,至少,不能让顾里来杀了她。
因为她的直觉里,那一位当今圣上顾奕,不会这么纵容着顾里,纵容着他杀了莲贵妃。
顾里却是毫不停顿,眉眼间泼墨一般晕着的深邃,绣红的唇瓣平白扯出一抹凉薄来:“那个女人,不算母。”
是啊,那个女人,算什么母。
他顾里的母亲,早死了,死在生他的那一天。
荷柒柒好像是懂了顾里话里的意思,又好像没懂,只是固执地不松手,小手死死挤出了劲儿地攥着,即便是从头发丝儿到脚尖整个人都带着湿漉漉的孱弱之意,依旧是不依不饶。
浓郁的血腥之气,依然还在这一方天地间蔓延着。
似乎下一瞬,倒下的,便应该是那个花容失『色』尖叫着的莲贵妃了。
顾里顿了顿,看着那挤着劲儿攥着他衣襟的那一截小手,一张胜似春妖的面容上毫无表情,只是,到底还是依了荷柒柒。
“够了。”沉沉又低低的两个字音,自那喉间溢出。
那藏蓝『色』的身影,几乎是一瞬间,便齐齐地收了手,转瞬间,便静悄悄地消失了。
荷柒柒心下一松,却是抵不过身子骨的无力,头一歪,便没了意识,那原本挤着劲儿攥着的手,也轻飘飘地落了下来。
大手一紧,顾里抱着怀里面已经昏了过去的荷柒柒,踩着那染红了一地的鲜血,走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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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府,内殿。
以墨缎铺就的那一方床榻上,正睡着一个看上去不过小小一团的女子,尖细的下巴平白地透出一抹瘦削来。
若看那脸『色』,便觉得连那眉尖儿,都应该痛苦难受得拧巴在一起的,只是那脸上的表情,反而是一片虚无的透明。
荷柒柒没做梦。
但是她觉得,整个人好像还泡在那一池子的水里面,飘飘忽忽的踩不到底,白茫茫的一片,她自己仿若就是一朵摇曳不定的小荷花,没个稳下来的力道,也不知道能够抓住什么。
一波一波涌来的,是那褪了『色』又一点一点染得鲜明的记忆。
那床榻旁侧,还坐着一个人,背对着光线,轮廓又不浓不淡,是顾里。
半边侧脸,线条流畅,眉眼五官依旧,竟是看不到丝毫平日里的乖张娇冶,只是这般坐着,视线淡淡地垂于床榻之上。
偌大的内殿,除了清淡的呼吸声,竟是再寻不到其他什么的声音。
看上去,都是静物。
只是,荷柒柒那原本虚淡的呼吸声,似乎是急促了些,连带着那额间,都隐隐地沁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。
看起来,即便是昏睡的状态,情绪依然在波动着。
就是不知道,是因为什么。
大手,自那额间落下,动作极慢,又认真地拭去了那一层细细的虚汗,顾里终于有了些动作,指尖圆润又纤白。
呼吸不过急促了几下,倏地,荷柒柒便睁开了眼睛来,一瞬间亮得让人心惊,一把抓住了顾里落在她额间的大手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仿佛一条脱了水的鱼。
优雅的睫羽向下垂着,唯那圆润的指尖,似乎是微微颤了一下,顾里这才看向荷柒柒,看向那一双正看着他眼睛亮得让人心惊的荷柒柒。
只是荷柒柒也不说话,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顾里,衬得那一张脸更显娇小虚弱。
“梦魇了?”音『色』微微沙哑,倒比往日里的娇软更显一分好听。
顾里也没挣开那一只被荷柒柒抓着的大手,只是保持着姿势,先开口问了一句。
梦魇?
她是荷柒柒,不是做了噩梦就会被吓得许久缓不过神来的人。
荷柒柒没摇头也没点头,只是那一双转瞬间就染了水雾的荷花眼,看着顾里连眨也不敢多眨,动了动有些干涸的嘴唇,也是带着些许嘶哑地轻声开口:“小荷花,可真好看。”
话音刚刚落下,那被荷柒柒抓着的大手,却是手腕顺势反扣住了她的手,铺天盖地而来的凉森森甜丝丝的香气。
那绣红的唇瓣,已经侵略了过去。
顾里,吻上了荷柒柒。
看上去,像是强吻,因为姿势居高临下,只是,还要多了一抹炽烈,怕她会逃脱,所以扣住了她的手,怕伤了她,托着了她的后脑勺。
荷柒柒没有闭眼,那一双染了水雾的荷花眼里,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顾里也没有闭眼,优雅地微微上翘的眼尾,因为些许泛红,像极了一抹焰火拉得长长的火苗。
只是那吻,太过浓烈。
完全没有任何经验,只是凭着本能的反应,生涩又死死地在那肖想了千百回的小嘴上,掠取着香蜜。
辗转,磨合,恨不得就此吃了她。
连那原本清浅的呼吸声,都悄无声息地粗重了几分。
那男子的上身,已然压上了床榻上的女子。
荷柒柒承受着,荷花眼里拢着的水雾更是散了开来,连那原本苍白的小脸上,因为气息的压迫,都泛上来了一抹『潮』红。
呼吸不畅的感觉,让刚刚才醒的荷柒柒,脑子里面已经是一片混沌,她下意识地,掐住了顾里扣着她的大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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