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较于偏于东北一隅的铁门关而言,直面北方,如同大夏门户一般的盖世雄关雁鸣,就雄伟宏大的多了。
从古至今,雁鸣关前的累累白骨无以数计。周遭沃土黝黑,关内关外草木葱郁,那便皆是由埋葬于此的千百万具血肉之躯滋养的……
天下九塞,雁鸣为首。
然而便就是坐镇于长城中段,号称大夏第一关的北方重关要隘……在北狄可汗巴盖乌的大军面前,不过只抵挡了三日便破了。
……
突前的四座隘口,守关将士死战之下,虽已摇摇欲坠,尚未破。
年久失修,最为破败的大鼓隘口……女墙矮了,用将士们的尸体堆!关墙塌了,用将士们的尸身堵……亦未破!
一应长城烽燧,即便处处只有百十位守军,哪怕内外皆是断臂残躯,血肉尸块……依旧有悍不畏死的将士在源源不断的增援而来……
死不尽!
只要守关将士死不尽,雁鸣九关十八隘,就破不了。
三日。
战死于此地的边关将士,已无法数计。
慷慨悲歌,呜咽四野。
壮怀激烈,无处不在。
武具不行,便用牙咬。
牙口崩了,合身抱坠……
然而,便就是短短三日……
雁鸣关前的左右副关之一,宁武关破了。
非关墙不高,非将士不勇,刀马在,粮草足……雁鸣关副帅谢广陵、军司马范增、参军吴芳,开关降了北狄!
九关十八隘环环相扣,互为援手,宁武关便就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。
此环一失,各关各隘压力陡增。
不再是仅仅面北御敌,各关均被团团围住,终将被各个击破。
任谁人也料想不到,北狄铁骑竟然不以力破关,而是以计取之……
这便是鬼谋韩康的手段。
……
雁鸣以北五十里,金帐之中。
“大汗,杀不得!”韩康在巴盖乌座前急急奏道,“谢广陵不止不能杀,大汗应按之前所议,立即召见此人,封他左贤王,更要昭告天下……要让大夏知道,降了大汗有官做有地封,如此施为,铁蹄之下各地州府定会望风而降,大军南下方能无往而不利。”
“哈哈!”巴盖乌靠坐在兽皮之间,闻言便是肆意狂笑,“左贤王……”
他猛得正起身子,凌然断喝道,“如此卖国求荣的卑鄙小人,也配做我的左贤王?!这般背叛母国的无耻败类,我北狄男儿与其同列帐中便是莫大的羞辱!今后,本汗何以服众!为兵为将,若战死沙场,我北狄敬他是真英雄。走投无路力战而降者,也算是条汉子!这谢广陵算是个什么东西!”
他雄雄虎目,厉视身侧昂立的铁占,“将此三人的脑袋挑在帐前。随他而来的那两千头猪狗不如的东西,尽数坑杀。祭天神!”
铁占高声应下,方要踏出帐外……
“大汗!”韩康忙一把拦住他,冲巴盖乌不住的劝道,“阵前杀俘,大不祥啊……大汗,咱们要走的路,还很远……”
巴盖乌赫然起身,以手指天,“有何不祥!天神看着呢……大夏灭我蒲类的那一天,就该知道会有今日!我便就要这大夏的天下,为族人陪葬!让他们永世不会忘记,杀我巴盖乌一个族人,便要千百倍的偿还!”
“大汗!我们不是来报仇的!”
巴盖乌不过咧嘴笑了笑,“当然不是。等他们皆成为我的子民,本汗亦会将他们视为族人对待。”
……
似山涧里,自上而下冲下的洪水,北狄洪流便就从宁武关向各关各隘涌了过来……
首当其冲的,便是广武关!
广武关,关城不大,却是深沟壁垒,在徐焕勇将军多年倾力打造之下可谓固若金汤。
然则,便就是这座近乎无法被攻克的铁关,却又能如何……
关内数千将士,已被团团包围,广武关再无外援,已是孤岛。
北狄蛮子并不用奇淫技巧,只拿人填。
即便关内将士悍不畏死,以一当十,又如何能耗得过似无穷尽一般涌上来的敌人。
已经很清楚了,哪怕放着其他关隘不打,北狄也要力破广武。
因为他们知道,镇守此关的,便是大夏御北大将军的独子。
广武关一破,这河套边军便再无军心可言。
……
“将军……走吧……”
“雁鸣关又不远,弟兄们豁出命去也能杀开一条血路!”
“我来背!就算肩扛手抬,我们也能把将军抬到雁鸣关!”
“这都明摆着,这帮孙子就是打咱广武关!根本就是冲着将军来的!”
将校们个个衣衫破败,浑身浴血,在这城楼前嘶喊着团团转……
关内将士已亡了大半,照这般下去破关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儿了,横竖是个死,要能把将军送出去,这军心就倒不了!
徐凌徐大帅,已是老了……
徐焕勇将军在河套边军上下,声威甚大。
他为人谦和,带兵如子,却又胆大心细,果敢雄毅,便就是全军的主心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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