夙馆中的交漪镇定如常,“昙夫是我的人。”
“少司寇大人,你可知,他犯了何罪?”
“怂恿绵诸人造反。”
“知道还护着他?”
“他只是做了他认为对的事。”
“他认为对,他算什么。”交漪没有回答,“大人知道他为何失败吗?因为有人举报,还是一个绵诸人......”
“我不信。”
“漪啊,你去过不少地方吧,在郑邑也待过不少时日吧。你认为,除了他一个,这里有何人对现状不满吗?”
“你们金氏难道将这些当做功劳,当做荣誉吗?”
“我们做错了什么吗?”
“是啊是啊,你们没做错,是他们太胆小了。”
“不。他们都是聪明人。”
“我用鹿角换他,如何?”交漪遽然发声,将一件用旧衣裹着的东西推到了金耒面前。
金耒抬了抬眼,轻轻叹气,给交漪倒了酒,“值得吗?”
“值得。”
“我是问,绵诸人,值得吗?”泰明发出了低沉厚重的质问。
“不值得吗?杀死一位老人与踢开一块石头没区别吗?”
“有他们,才有我们,才有郑邑之民的今天。”
“金氏得到的还不够吗?”交漪强硬地问道。
“不,不,不是金氏,是我们。郑邑永远有大人的位置。”金耒的气势突然降了下来,向着牖外一指,“那是大人的。”南侧,一座偌大的宅院已经完工,可以隐约看到,院门后,一些仆人正在清理废料。
“多谢长老大人。不过,我还是想要回昙夫。”
“如果我放了他,民众就会觉得我们软弱。”金耒示意,让交漪喝酒。
“您肯定有办法。您是智者,一件稀世宝物换一个无用之人。”
“少司寇大人,你才是智者。”
“不,我很愚蠢。”交漪瞥了一眼立于旁边的金犁。此时,金犁正在冲他发出善意的笑。
“勿怪我儿,有来有往不是?而且,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。”
“何谓将来?”
“大人知道的。郑邑永远是你的家,金氏永远站在你的身后。”
交漪的脸色阴沉得可怕,他瞧着金犁,目光中带着轻蔑。
金耒起身,斩钉截铁地说道:“他必须离开郑邑。”
此事在郑邑闹得沸沸扬扬,没有人同情昙夫,他反而成了笑话,连一个无赖讨老婆,都会借题发挥。“金氏杀了昙夫,而我骂昙夫,所以我是忠于金氏的;我忠于金氏,我就是好人;我是好人,就应该受到尊重;我应受到尊重,就可以娶你的女儿为妻。你说我不配娶你女儿,就是不尊重我;不尊重我,就不忠于金氏;不忠于金氏,你就是与昙夫一伙;与昙夫一伙,就是同样鼓动绵诸人造反;鼓动绵诸人造反,就应该被金氏杀掉。也就是说,若不想被金氏杀掉,就必须同意我娶你的女儿。”
子贡问曰:“何如斯可谓之士矣?”子曰:“行己有耻,使于四方,不辱君命,可谓士矣。”孔子若生活在今日,会是同样的回答吗?“使于四方,不辱君命”过时了,“行己有耻”呢?孔子若生活在今日,他将如何思考当今社会?不,他会更加关心今日的人。
颜回曰:“夫子推而行之,不容何病,不容然后见君子!夫道之不修也,是吾丑也。”或许正是孔子的坚定,注定终生无法得志。在一个贵族已然过时的年代,他是高贵的,在一个底线不断打破的时代,他是孤独的。或许在今日,这份高贵,这份孤独,尤其珍贵。
喜欢大阳记之谶璞请大家收藏:(www.xs4.cc)大阳记之谶璞全书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