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等！”我忽地叫住他，看看他又看看辛离，“若魔君不肯放过辛离，你可否帮她求个情？”眼见燮涯的面色因此变得晦暗难辨，似有不愉，我忙不迭地补充道，“我知道这一路来，我们麻烦你太多，现今还提要求简直是得寸进尺。可是辛离也是我的朋友，我无法见死不救。我不知道你们魔界的规矩，我也没有其他认识的魔族，我只能求你。我答应你，无论日后你还有什么差遣，我都赴汤蹈火，在所不辞！”

　　 我言之凿凿，颇为恳切地看着他，他却不言不语，只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光打量着我。

　　 辛离见我们这般模样，微微摇头：“你不必为我如此……”

　　 “我知道水境和吴眠的死对你打击甚大，你早就想随他们而去，但是辛离，你不能这么自私。带我们进魔界是尊者的本事，并非你，因此你对吴源的承诺还未兑现，你绝不能寻死……”我见吴源略带困惑地看着我们，压低声音凑近她道，“水境和吴眠的临终嘱托你都忘了吗？你放心吴源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留在这世上吗？你想轻易获得解脱可没那么容易！若你执意寻死，我立刻就将你的秘密告诉吴源，让你死都不得安宁！”

　　 “你……”辛离哭笑不得地看我，“真是个任性又蛮横的性子……”她偏头看了我一会，忽地伸手轻轻抱住我，“我知你是担心我寻死，我不会那么傻。但小颜，生死却非我想与不想，会与不会便可以的，魔君的决定谁都无法违抗。我所做之事必须由我自己承担……无论今日一去结果如何，都是我应得的。”她抬眼看了看神情恍惚的吴源，目中略有不舍，却终究只是靠近我耳畔，声音极轻极轻，“若我回不来，替我照顾好他……”

　　 “我不。”

　　 “你会的。”辛离神色和语气都极为笃定，随后轻轻放开我，握了握我的手，转身不做迟疑地往前走。我在她身后吼：“我绝不！”

　　 她回头冲我粲然一笑，眸色极其平静，像是根本不在乎我的答复，又像是看透了一切，诚心诚意道：“谢谢你。”

　　 而我在她的笑容里再说不出其他话来，只看着她一袭黛色衣裙渐行渐远，而我心内恻然。

　　 其实，起初我并不喜欢她，甚至可以说还有点讨厌她。因为她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是半真半假，像带着层面具让人看不透摸不准，又可经历了这么多事，我渐渐明白她所作所为不过是时事所逼。她其实自始至终都是那个爱憎分明、真性情的辛离。我不想她死，可我左右不了魔君的决定，甚至连她的决定我都左右不了。

　　 “堡主。”吴源忽地紧追几步拦在辛离身前，见辛离略带困惑地看着自己，他倒有些不知如何启齿一般，支支吾吾道，“你应允我的虽未作数，但终究却是救了我一命……因此我不愿强求堡主，可……此番一别不知能否再见，不知你能否告知我小绵下落？”

　　 辛离怔了怔，十分意外一般：“你还是想知道她的下落？”

　　 “没错。”吴源目光坚定，“无论她是生是死，我都想知道实情，烦请堡主告知。”

　　 辛离看了他一会，目光转为冷寂：“左忆绵的下落我并不知晓，此前说要告诉你也不过是没有其他办法诓骗你罢了。如今我救了你一命，已不欠你什么，虽然我终究算是食言，可拿你一命来抵也是足够了吧？”

　　 “你骗我？不，这不可能……”吴源不愿相信，然而辛离却并未再多说一句，只绕过他继续往前走。

　　 吴源在她擦肩而过的瞬间，面如死灰。

　　 辛离走出几步远后又回头：“若此番我能活着回来，我会帮你找到她；但若我们无缘再见，那便就此终结罢。”她顿了顿又道，“你好自珍重。”

　　 吴源微微怔住，似乎想问什么，可她已经远去。

　　 我知道辛离的心思，就算现在告诉他她是左忆绵又如何，她前途难测，若是吴源知晓真相，定然不会由她去送死。既然她的命运改变不了的话，何必要让他知道徒增烦扰？而我，也不会告诉他。起码此刻不会。

　　 司浩淼不知何时站到我身侧，开口拉回我的思绪：“你有何打算？”

　　 我掩去内心因为辛离而涌出的伤感情绪，看向他：“我们留在无涯宫罢。”

　　 “不过三言两语，略施恩惠，你便真的信他不会将我们的行踪告知魔君？”司浩淼面带质疑，而我不加迟疑地点头，“若他要害我们，何必大费周章？以他的力量，捏死我们比捏死几只蚂蚁都容易。”

　　 “防人之心不可无。”司浩淼并不认同，“虽说他帮我们良多，但毕竟我们不知他底细。”

　　 “这魔界可是他的地盘，若他有心要害我们，我们躲到何处他都能找得到。魔界虽大，于我们而言却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。而这魔界机关陷阱又颇多，一个不慎便会葬送性命，还不如被他算计，好歹也知道怎么死的不是？”

　　 司浩淼鄙夷地看着我，大约没想到本小妖这么没有志向，吴源却对我的话语表示赞同：“正是如此。左右逃不开，不如趁他离开这段时间想想该如何取得玄阴复灵水，以便早日离开此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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