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一来,一切便能解释得通,为何一个个提及月隐之事面带诧异,随后又恍然;为何魔君会以探知记忆手势来读取我的记忆,又为何会利用我来要挟沧华;为何沧华会对我另眼相待,原来,原来都是因为花仙荼蘼!
我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,原来,我原本就是上仙,却因触犯天规而变成花妖颜如许。
原来,他们所做的一切是因为另一个我。
可那真的是我吗?
师父临终遗言是要我成仙,是否是因为他本就是仙界某人派来保护我的,而他做的只是为了让我重归天界?这一切认知的颠覆让我忽地有些惶恐不安。
我失神良久,洛雪卿有些担忧地看我:“你还好吗?”
我摇摇头,挤出一个不算笑的笑容来:“没事,我想一个人静一会。”
她颔首轻语:“好。”
她离去后,我一人待在石屋前的小道上,看着漫天星光失神。周边花香四溢,我却半点闻不到,心境与刚来这里时可谓天差地别。
一直以来,我都想要找寻真相,找到那些谜团的原因,可当我知晓这一切后,忽然间,我不知道自己原本该属于哪里,该何去何从。而我一直以来坚持的这些又有何意义。
我原本想去月华门便是为了知晓我与沧华间的渊源,如今一切借洛雪卿之口得知,我也没有了再去月华门的理由;最初离开司府,离开邺城是因为司浩淼,而如今他已不在我身旁,我也没有一个人去找那狐妖的理由。所以,我只能回沧迭山吗?
可一想到,又要独自一人面对那漫长的孤寂,我便没有回去的欲*望。沧迭山对我的意义原本就只是因为师父,他离去之后,我便是漂泊无依的浮萍,落在哪便是哪。
我抬头看着脚下的山道,再看看山道绵延下的群山以及群山之后的广袤大地,却不知道世界如此之大,我能去哪里?
不知在冰凉的地上坐了多久,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和洛雪卿低缓轻柔的声音:“吃点东西吧。”
我回头,看见她手中一碗热气腾腾的粥。烟气迷蒙中,她一袭白衣,默然静立,心中蓦然一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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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留在了青鸾山。
洛雪卿不赶我走,我也不会主动离开。我想,她一个人在这山上经历漫长的岁月,一日日一年年,周而复始,其实大抵是一样的寂寞吧。在确认了我不会给青鸾山造成威胁后,便纵容了我的存在。
有时候,我在石屋前,看她一袭白衣站在山顶,身姿翩然如雪,容色淡淡,有种时间就此停滞的感觉,莫名心安。
每日,和她一起上山采药,找些能吃的野菜野果,打猎钓鱼。虽说是帮她,大多时候却是我看着她做,因为我辨不清楚哪些是草药哪些是无用的草,而打猎钓鱼更不是我的强项。看我追着兔子满山跑,即使冷淡如她,也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。
山间岁月宁静安然,除却那日复一日、单调不变的生活,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。无聊的时候,我就像在沧迭山上做的一样,读这山上生灵的心。
花草树木,虫鱼鸟兽。
洛雪卿养了许多只不甚起眼的小鸟,但极通人意。我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一只只去读这些鸟儿的心,但它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,时常读着读着就分不清哪些是读过心的哪些是没读过的,便从头再来。或许外人看来十分无聊枯燥,我却乐此不疲。
偶尔,洛雪卿会静立在一旁,微带困惑与好奇地看着我读心。有时候她会问我这些鸟儿的心里装着什么,我便一本正经地讲给她听,这只脖子上有一圈黑毛的喜欢那只全白的,但这只全白的又喜欢那只绿色的,诸如此类,有时候会让她忍俊不禁。虽然她很少说话,但却很认真地听我每一句话。
有时候她也会问我外面的世界,我能理解她一个从未出过谷的人对外面世界的好奇,便给她讲青鸾山之外的事情,包括薄霜和时阳宸、吴眠和水镜、燮涯和谷音的故事,但独语和南宫思悠的故事我却从未提及,因为提到他们必然会提到司浩淼,而司浩淼,自那日之后,再未出现过。
我不知道他是否离开了青鸾山,但料想洛雪卿从未提及还有他人的存在,应是离开了。我本在困惑为何没有月隐的他也能安然通过瘴壁,但洛雪卿一次无心之语却给了我答案。她说,瘴壁只会阻拦入侵者,不会阻碍离去者。
有时候,我期盼着他的身影能够突然出现在这山道上;有时候却又害怕看到他。
其实,我自己明白,他是不大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了。即便他离开后想过回来,那瘴壁必然也会阻拦他的进入。
我问过洛雪卿这瘴壁的由来,她告诉我,瘴壁是她师父的杰作,她向来喜爱安静,对常常误闯此处的人不胜其扰,但却又不忍杀了他们造下杀孽,便只能设下瘴壁阻拦他们的进入。
闻言,我颇好奇道:“没有人能够通过瘴壁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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