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常听到,许晔如何为了她拒绝世家弟子的邀约,如何对曾经的红颜知己避而不见,对江如菀如何体贴细致,出入都将她带在身边,甚至将她抱上抱下马车,实在无法带着她出入的场合,他们也在府门口难分难舍,不肯分开一刻。
她听说她生辰时,他将全泽阳的兰花搬到了别苑,只因为她喜欢;
她听说她生病时,他日夜守护在侧,不肯离开一步,亲手煎药、喂药……
她这才知道,原来他并非原本就是那样风流不羁、不会体贴之人,他只是无法为自己做到那个程度。
不过不爱罢了。多么简单的一个理由。
当他们在别苑里痴缠相守时,当他们的爱情故事传遍泽阳成为一段佳话时,她终究明白,这一步,她走错了。她选择退让,却是选择了将他从自己生命中推开。许晔阅女无数,见过各式各样的女子,却唯独对江如菀动心至此。他第一次爱上一个人,定然是全身心地付出,她注定分不开他们。这场角逐她一败涂地。
那一年,她在将军府,病痛缠身,苦苦支撑;他在别苑,奉汤奉药,体贴细致。她清清楚楚地记得,那一年,他回府的次数不到十次。
她曾去过一次别苑,之后再也不愿去第二次。
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她不认识的许晔,一个有人情味,有温情的男儿,一个不属于她的许晔。
他体贴入微,他呵护备至,却无一种是对着她。
那时江如菀有孕两月,害喜害得严重。他整个人消瘦得厉害,镇日在她身侧守着,不肯离开一步。她看到他眼中的浓情蜜意,担忧凄惶,而她不过说了句“女子害喜时皆是如此,不必太过担忧”想让他安心,却换来他冷漠的一句,“莞儿体弱,比不得你。”
她刹那间怔在原处。
她有孕时,他并不在她身边,不知道她害喜的情况比之她有过之而不及。
她忽然间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有什么意义,她想过放弃。
可她已是他的妻子,纵然她再多不满,再多埋怨,却也只能将苦楚咽回肚子里。
她并非不嫉妒,不怨恨,可她骨子里不容许她对他歇斯底里,不容许她说出苛责的言语,更不容许她对那女子怎样刁难。她怕惹来他的厌烦,即使他不爱她,可她依旧是他唯一的妻子。寻常女子无法忍受的一切,她都一次次地忍了下来。
******
我问她:“何必如此委屈自己?离开他你照样会过得很好。”
“他也曾待我很好,只不过,我与他有份无缘罢了。”即使到今日,她却依旧对他抱有幻想,甚至反问我,“你说,若我此前示弱一些,柔弱一些,他会不会待我更好一些?会不会就不会爱上旁人?”
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,因我不是她,更不是许晔。我做不到她那般委屈自己成全他人,也做不到许晔那般对自己的妻子不闻不问。
司浩淼道:“若他不爱你,即便你再如何,也扭转不了他的心意。”
他这话说的残忍,我瞪他一眼,他遂闭口不言。我想要宽慰凤羽一句,却听她轻轻叹道:“我又何尝不知晓,但我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死心。若我能放得下,或许如今还能好过些。可惜……错了便是错了……”
她这般坚强的女子,却说这般言语,足可见她心内是如何的千疮百孔。
******
一年后,江如菀诞下一个男婴。
那一夜,凤羽靠在窗边想了许久,第二日派人将刚出生的孩子接回了将军府,她的理由是“纵然此子无法入族谱,但终究是许氏子孙,流落在外,我于心不忍。”她这般说,心内却并非真就这般大度。
她私心里不过是希望这孩子能让许晔在府内待的时日多一些。
许晔回府的次数的确增多,但大多时候,他眼里只有那个孩子,和她的交谈不过寥寥数语,他眼里看见的,心里所想的始终只有那么一个人,而那个人始终不是她。
许慎极为喜爱这个年幼的弟弟,时不时逗他玩闹,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,稍稍消减了她心中累积的苦闷。
有时候她甚至想,就这么养着两个孩子度过一生,又何尝不是好事。
然而,两年后,因平阳王之事牵扯,平南将军全府被流放于漠北。
江如菀身子本就弱,生完孩子后更是受不了寒。许晔不忍她随自己受苦,便将她托给一个好友照管,不许她跟来。无论她怎样的哀求,他都狠下心肠不理。
她的未曾跟来,使得凤羽和许晔有过一段短暂的情缘。
那时,或许许晔是真的对她动了心,只不过短到弹指一瞬,转眼即忘。
初到漠北那时,天气苦寒,骤降的气温让一直呆在四季如春的江南、衣食无忧的他们无法忍受,一个接一个地病倒。除了一直于战场拼杀过惯了刀口舔血生活的将军本人,便只有凤羽一人撑了下来。
或许是她对于寒冷的忍耐超乎常人,或许她本身意志坚定,又或许她心内的苦早已超越身体的苦,总之,让成年男子都无法忍受的苦楚,她却硬生生撑了下来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