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是薛柏一来贺家车队的第三天,距离宁夏镇还有不足半日的路程,按照惯例,车队此刻会在城外的驿站休整一段时间。
来之前,沈昭便在信里同他说明了具体情况。
沈昭之意是商户车队只要出关,必会在总兵府衙扣押一两日。这惯有的规矩,无论守关者是谁,都会让商户上缴各种税收。
明税暗税不一而足。
贺家若是将铁矿夹在药材之中,必不会每俩车都做手脚。而铁矿较之药材又重许多,那有几辆车必有差异,只需看其在道上行驶之时,下陷多少便可。再者,贺家对这几车货物定然更加留意。
之后,着重注意即可。
车队入城之后,押运货物的护卫会在既定驿站歇息。贺家的人定会领着货物入总兵府。未免对方查出端倪,贺家定会使障眼法,刚到总兵衙门之时是先同诸位将军畅谈一番。
直至第二日才会让人探查固定货物。
薛柏一要做的便是将贺家既定的那几辆车给换了。等到总兵衙门的军士再查之时,无论查得多敷衍,都能发觉所藏之铁矿。届时,慌乱之下,薛柏一同另一人,大可“不经意地”道出真相。
想必边关将士皆会怒火中烧。
思及此处,薛柏一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聚集在一处歇息的护卫。
经过数日的相处,他对贺家这支商队已有一定的了解。除了领头的那几位,其余负责运送货物的人多是临时雇的佣工。
毕竟货物不少,贺家虽行商贾之事,但毕竟不是商贾之家,人手不足,只得雇佣工人。这也是薛柏一能混进商队的原因。
他比贺家提前到驿站等候。
随后对其中两个不大同他人来往的佣工下药,致使染上病痛。贺家无奈之下,这才从外头选了两个人出来。薛柏一便是其中之一。
眼下几人正在歇息,他便同身旁的壮汉聊了起来。
虽说这些人多是临时雇佣,却也分情况。例如,车队之中其实大多都是贺家时常雇佣之人,为贺家送过数次货物。像薛柏一之前选中的两人,恰好是第一次运送。
“老哥,您先前同兄弟说这运的是贺家的货,却不知哪个贺家?”
身边的壮汉闻言,忍不住一乐,“你连贺家都不知道?还敢跟着送货?”
薛柏一神色一僵,继而笑道:“兄弟能跟着送货,都是天上掉的馅饼,想着能跟着赚一次钱,哪里想过这许多?听老哥这意思,贺家莫不是来头颇大?”
“自是来头颇大。”壮汉笑了起来,“兄弟怕不是祁州人士?在我们祁州,贺家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,这附近出了点事,贺家老爷总是乐意帮忙,可比官府管用。”
“竟有这样的事?”
薛柏一心里头一惊,贺家在祁州不该是专横跋扈之辈吗?怎么听这人之意,倒像是受人尊重似的。瞧他们办事倒也尽心,莫非贺家还懂得收买人心不曾?
他不禁问道:“却不知贺家究竟是何身份?能如此大的本领?”
壮汉便咧嘴一笑,“贺家大老爷如今在朝中为官,可是圣上身边的大红人!”
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薛柏一笑了笑,继而又皱起眉头,“兄弟初来,倒是不清楚情况。我听说贺家做这药材生意是要买到关外去的,可这关外住的不是鞑子吗?我们怎能跟他们做生意?”
壮汉瞥了他一眼,哼了一声,“你连这事都不清楚?前些时日,关外打仗,宁夏镇的军士把鞑子大得屁滚尿流,鞑子们向我朝认命,求我们开马市交易,这在圣上那里可是过了明路的。”
薛柏一听闻,忍不住在心里冷笑起来。
国朝的政策他虽不甚清楚,可对于此事的具体情况怎会不知,哪是对方说得这般?被逼得增开马市还差不多。竟不知在寻常百姓心里头变了味。
想来也是,自大周建国,可从未出过被鞑靼逼得增开马市这样的事,又有谁会往这方面想?
他迟疑了一下,继而又问道:“可我听说,这商队也不是头一次往宁夏走啊。就连榆林那边好像也有,这贺家岂不是同关外做了许多生意?难道只是做药材生意吗?”
“自然不是,像茶叶瓷器什么的自然都有。”壮汉随口解释了一番,又问道,“你问这许多做甚?”
“我是想着这护送货物挣的钱也不少,以后若是能一直留在贺家就好了。”薛柏一忍不住挠了挠头,颇为憨厚地笑了起来。
壮汉闻言,却是露出几分惋惜来。
“贺家商队虽然雇人,可雇的都是祁州本地的。你是半路进来的罢,以后怕是难遇到这样的事。除非你还能住到祁州去。不过你要是同主人家说了,兴许会替你想法子。”
薛柏一敷衍地应了声,又将目光转到那些货物看去,猛然想起一事来,“老哥之前说贺家卖的东西除了药材还有别的,那这些货物里头岂不是还有别的?”
“那倒不是。”壮汉摇了摇头,“我在贺家商队送了这许多次货,倒是清楚情况,贺家的货都是分批来运的,眼下运的是药材,就只有药材。不掺别的东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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