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昭在御书房待的时间并不长,只是应对几句话的时间。可在外头候着的云礼却是心急如焚。
一见人出来,就连忙迎了上去。
深宫大殿,御书房前,他也不敢说过多的话,只见沈昭面色稍显凝重,便知事情绝不简单,这里头定然发生了别的变故。
他看了一眼随后出来的季槐等人,还没出声,季槐就率先上前一步,朝云礼拱手一笑,“久闻世子爷大名,今日一见,果真名不虚传。”
云礼神色一顿,眼神淡淡,在他身上转了一圈,继而轻声说道:“我亦听闻季大人为人正直,性情豁达,今日一见倒觉得是盛名之下,难副其实。未曾想季大人这般清风朗月之人也会使如此手段。”
季槐神色一敛,继而略带嘲讽地瞥了沈昭一眼,“若是世子爷能管得住人,不令其做出那等阴险龌蹉之事来,我今日即便想使手段,也无法子。”
云礼听得此言,眉尖不由得一蹙。复又看了季槐两眼,继而接触到崔逊略带闪躲的眼神,他心里一沉,没有再开口说话。
而是将目光放在随后出来的老太监身上,上前两步,微微行了一礼,“今日既已至宫前,理应拜见陛下,还望公公替子谦通报一声。”
哪知老太监却笑得不咸不淡。
“陛下发了话,说是十三爷身子骨一向虚弱,远道而来,定是身心俱疲,不如先回去歇息一番。至于行礼拜见之事,也不急于一时,可日后再说。”
宫里人说话从来都是说一半留一半,又或者以彼言达此意。今日老太监这番话分明是告诫他即便要替沈昭求情,也不该是此刻,大可日后再说。
可见崇仁皇帝有意纵容,只是碍于季槐等人,不好发作。
他一怔,正欲再向老太监说几句话,却见沈昭已经替他回了话,“有劳公公了。”
沈昭屈膝行礼,云礼亦不敢怠慢。
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宫门,等渐渐到了繁华街市,才一起拐进了茶馆。
甫一进门,云礼便急不可耐地看向沈昭,虽未说话,意思却十分明确,显然是料想今日之事并不寻常。
“的确出了些变故。”
沈昭坐在临窗的圈椅里,说话间神色倒是寻常。
云礼眉间隐有忧色,细细打量着她,遂问道:“我方才听季庭植之意,似乎不只是引导万民书之事?可你在应天府时并无他事……莫非是在福建时劫走海船之事……”
“不是。”
沈昭摇摇头,缓缓说道。
“是季庭植把崔文和推了出来。当时的事你没仔细查过,恐怕不清楚崔逊是罗浮教中人,而我当时为了季公覆之事确实有过来往,眼下他手里还有我当时写的信件……”
云礼的神色顿时一变。
“当初罗浮教中人劫走季元荣数日……莫非季庭植将此事推到你身上?!”
沈昭微微颔首。
“是我大意了。不曾想到季庭植竟能发觉我同崔文和有过来往。不仅如此,竟还将崔文和推出来……当时那场劫持的真相他应当已知晓,如今这般不过是一石二鸟。”
云礼闻言,亦觉得此事有些难办,“崔文和本身就是罗浮教中人,让他构陷于你,的确十分容易。但我记得你会临摹字体,跟崔文和来往应当不是……”
“确实没有用自己的字体。”
言及此处,沈昭的神色略微有些难看。
“可那万民书上有一模一样的字体,季庭植之意是要求今上调出万民书与之对比。好在今上有意袒护,这万民书一时半会儿才不曾取出来。
但程党定会一直拿此事逼迫今上,即便今上心存愧意,有意袒护,只怕过不了两日……可大理寺中并没有我们的人。且这样的大案,若是今上下旨,拿卷宗必要经大理寺卿之手……”
说到这儿,沈昭的话语不禁一顿,若有所思地道:“而大理寺卿何厚之是窦次辅的同年,两人私交甚密,他自入仕以来,便与其站在一起,俨然是窦党无疑。这个时候,我若找上门……”
云礼见她神色间仍有犹疑之色,不免怔了一下,又问道:“阿昭,你是不信窦党对么?”
“自是不敢信。”
沈昭想起窦党所为,又忆起之前秋狩种种。
“只怕他们更愿意看我此次万劫不复。窦党的人必不可接触,但大理寺几乎是他们的地盘,今日之事又势必会传出去,恐怕他们更想同程党联手。”
云礼明白她的忧虑,沉思了片刻,复又说道:“其实未必没有法子。若你的感觉不曾出错,那今上对余家,对沈太太应当心存愧疚,既如此,只要季庭植没有明确证据,他必不会下旨处罚你。”
“你之意是……”
沈昭闻言,不禁有些讶异。
“调换万民书。”
云礼微冷着脸,眼眸愈发深沉。
“只要万民书上的字迹与你现在并无二致,而你在豫东学府时留下的手稿亦十分难寻,即便对方再怎么想构陷你,亦是证据不足的。今上必不会因此定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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