雕花檀木床。
淡黄色帷幔。
锦被上翠竹青翠欲滴。
她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,有些模模糊糊地想,我不是灰飞烟灭了吗?灰飞烟灭了怎么还会有意识?
动了动身体,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几乎将她撕裂,五脏六腑痛得都快移了位,她忍不住痛哼了一声:“痛……“
“你醒了?”有脚步声匆匆出现在她床边,语带急切,“感觉如何?”
她有些纳闷,死了也是会痛的吗?还会出现幻觉?
怎么着,她听到的应该也是她那个损友沧华懒散无谓声音才对啊,怎么会是那个满身正气的县令江清墨清朗圆润的声音?
她视线微微右移,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眉眼温和、样貌俊朗却略有些胡子拉碴,看起来十分颓废的青年,她皱眉看了他一会问:“你是谁啊?我认识你吗?”
他摸了摸自己满脸的胡渣,有些尴尬道:“在下邺城县令江清墨,多日未曾好好打理自己,如此形象让仙子见笑了。”
“你就是江清墨?是你救了我?”声音倒是和她记忆中无差,由于此前她见到的他都蒙着半张脸,是以她对这张容貌完全陌生。她甚至有些无厘头地想,或许他蒙住口鼻不只是因为要隔绝鼠疫,也是为了掩盖他这样邋遢的形象罢,免得吓坏那些无辜民众。想到这,她忍不住笑出声,却扯动身上的伤势,忍不住痛呼了几声,脸也紧紧地皱成一团。
“你还好吗?”
“我……你觉得……“她本想说,你觉得我这样能好吗?浑身骨头大概都断了,散了架大概就是用来形容她如今的形貌罢。可扭头看到眉头比她皱的还紧的江清墨,她这些话又说不出来了,咬牙硬撑道:“勉强算……好吧。”
“要不要为你请个大夫来瞧瞧?”他顿了顿,解释了几句,“原本伤患自然该第一时间请大夫来医治,但我不知仙人的身体是否和凡人相同,仙子又是否忌讳凡世之人触碰,所以不敢贸然行事。”
他考虑得倒是十分周全,她的确不大喜欢被凡世之人触碰,不过倒不是因为忌讳凡世污浊,而是她体质有异于常人,怕被人看出她非凡人罢了。但珏山那一战,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非常人罢。
而江清墨左一个仙子右一个仙子更是让她哭笑不得。
若非她此刻行动不便,她倒真要尽快离开此处。她此前多次到过凡世,但基本都有任务在身,身边也都有同伴在侧。此番孤身来到凡世便是想要试试作为一个普通人在凡世如何生活,结果她才来第一日就撞见鼠疫,遇到有人要强烧患了鼠疫之人,因看不惯他所为便强行出手。没想到差点就死在这里。真是流年不利。
“那个……”她开口,江清墨凑上前来,“仙子有何吩咐?”
“我说,你能不能别再叫我仙子?”她苦恼地皱眉,“听着实在很不舒服啊。”
他倒也不坚持,只道:“那在下该如何称呼仙子?”
“叫我如许便好。”她见江清墨有想要开口拒绝的苗头,颇有先见之明地堵住他话头,“别说什么有碍礼法啊,男女授受不亲啊之类的言语,我可听不惯那个,如果实在不习惯,就叫姑娘罢。”
他哭笑不得道:“你用错词了,男女授受不亲不是用在此处。”
她脸色红了红:“我就喜欢这么用不行吗?”
他微微一笑,也不点破她的强词夺理:“我刚才开口不过只是想问,是否需要为姑娘你请个大夫?”
“……”她囧了囧,“不必。”
仙人只要不灰飞烟灭,身体会自我复原。
只不过她这次伤得太重,所以复原时间比较长一些。而且珏山那一战与魔使打斗消耗了不少灵力,再加上她又分神使出治愈之术导致她灵力大损,一时半会只能躺在这里。
“是你救了我?”她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。
“不,珏山那一战波及甚广,我和其他百姓逃离珏山山石范围内后,你便直接摔落在我面前。”
她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叹息,她怎么这么会摔?不过总归比摔到别人面前要好,遂又道,“我睡了多久?”
“已有两日。”
“那个魔……不,黑袍男子……”在对魔使的称呼上她纠结了一瞬,还是选择了黑袍男子,因她不确定他是否见到了他,又是否知晓他的身份,“他还活着吗?”
“还活着。”他眉目淡淡,“如今被关在邺城县衙牢狱之中。”
那一战想必也让他魔力大损,一时半会关在县衙内应当也无碍。但仍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:“他非常人,你需得严加看管才是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他颔首道,“能与仙人拼个势均力敌,此人绝非泛泛之辈。”
“你怎知他是坏人,而我是好人?”她忽又有些好奇道,“ 万一我说我来此医治鼠疫只是诓骗你,其实目的不纯,而他则是为了阻止我呢?”
“我相信自己的感觉。”他不以为意,“你并非歹人,并且……”他忽地一撩下摆跪于榻前,诚心诚意道,“多谢姑娘救了这邺城数千百姓。大恩大德,江清墨没齿难忘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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